【隨筆】自斟自酌──胡言集（六）

自斟自酌──胡言集（六）

（五十六）往事縱如煙，有些人有些事卻仍會偶上心頭

前兩天，接到多年沒來往的舊同事Ｉ的電話，有心靈感應之驚喜，因早前突然想起他們一伙人來，欲打電話給他們的心念未已，她就來電話了。

未報上姓名，先問我是否認得她是誰。總算沒令她失望，一下子就認出了那把曾經很熟悉現在又有點陌生的聲音的主人。互道近況後，她說她和Ｔ都很掛念我，並轉達了Ｔ對我的謝意，多謝我當年在位時為同事們的公積金計劃作了一個很好的選擇，以致現在金融海嘯都沒有多大的損失。

都是陳年往事了，當中的過程與細節我己記不起，我只知道我從來都是本著良心盡力做好自己應做的事，如此而已。我笑說，那些塵封舊事我都沒印象了，你們沒有血本無歸，與其說是我的功勞，不如說是你們自己好運吧。然後，我們選了一個星期天，準備約同一些老好舊同事出來飲茶敘舊。

放下電話筒，如煙往事涌上心頭。耳畔彷彿又響起Ｈ的聲音：“在我工作過的所有公司裡，凡在你這個位置的人，全都是幫公司幫老闆對付伙計的，只有你肯為同事著想。”

或許是我沒有忘記自己職位縱使再高再重要，也仍然是僱員的身份，我賣的是藝不是良知。“全力以赴，做到最好”是我一向做事的態度，有沒有特權與額外利益都一樣，但事有所為有所不為，不能因為自己是老闆倚重的人，就昧著良心去替他們做不該做的事。

為了這個堅持，當老闆表示要和全體同事重新簽訂僱傭合約後，我看到新合約條款極其苛刻及不公平、不合理，而且又是用英文草擬，就提出異議，並要求一定要提供中文譯本給員工研究清楚，不能半嚇半哄的叫人倉卒的去簽。如是者擾攘了一輪，簽約之事最後不了了之，知情的同事都說我好人。我心想，你們讚我好人，可能老闆對我恨之入骨，食君之祿卻不擔君之憂。

道不同不相為謀，後來為著某些其他原因，我始終離開了那間公司。離職之時，本地的經濟情況恰好同現時一樣，市面一片淡風，失業人數颷升，送行的同事感嘆，“你走了，往後我們都不知會怎樣，外面找工作難又不能走。”Ｈ對我說，“你不做，我也不會留下。”沒想到就在我辭職的一星期後，她真的也請辭了。

一聲珍重，各奔前程，一轉眼已是往事如煙了。不過，往事縱如煙，有些人有些事卻仍會偶上心頭。別後不知君遠近，期待著那個和他們重見的聚會。只可惜Ｈ的電話號碼已改，失了聯繫，有點懷念那位性格與我有些相近的人。

令狐少俠

5/12/200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