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清稗類鈔》詩鐘資料
詩鐘之名及源起
詩鐘之為物,似詩似聯,於文字中別為一體。初不名詩鐘也,曰嵌字偶句(專指嵌字格而言,見《閩雜記》);曰分曹偶句(專指分詠格而言,桐城張辛田用糦有分曹偶句之輯,見《閩雜記》);曰改詩,則改律句、絕句之詩而為兩句,陳石遺且謂之曰兩詩也;改字,意同截句之截字;曰折枝,則以為詩之一聯,故云,與改詩用意略同;又曰百衲琴(吳縣秦雲、秦敏樹二人有《百衲琴》之刻);又曰羊角對(見俞廷瑛《百衲琴跋》),皆不知所取義。至詩鐘二字,則取擊缽催詩之意,故又曰戰詩(樊增祥有《樊園五日戰詩記》)。要之,此名以詩鐘名最為通行。始於道、咸間,殆仿製藝之截搭題而作,蓋截搭合二題以制一文,詩鐘亦合二題以制一聯也。至近代而人盛。作俑者為閩人,久之而燕北、江南亦漸有仿效之者矣。
徐鐵孫觀察榮嘗言,少時與諸友作嵌字聯句。鐵孫為廣州駐防漢軍人,是則粵中亦有之也。
昔賢作此,社規甚嚴。拈題時,綴錢於縷,繫香寸許,承以銅盤,香焚縷斷,錢落盤鳴,其聲鏗然,以為構思之限,故名詩鐘,即刻燭擊缽之遺意也。
詩鐘之制題
詩鐘本為觴政文酒之會,即席鬮題,或以雅對俗,或以人對物,拈絕不相蒙之目,撰十四字聯合之,以語工而成速者為上,優者醇醪,劣者苦茗。今則征人納卷,鉤思累日,猶不愜意。此自賢於博簺,然亦不免如韓退之所云“彫琢愁肝腎”也。
詩鐘題有詠一事一物者,有詠兩物者,然總以詠一事一物且詠不倫不類之事物為此體之正宗,若憑虛構題,傑作尤罕。
憤時疾俗之士,每於詩鐘出題時,寓其嬉笑怒駡,如天子與犬、官與狗、司法與傀儡、科舉與溺器、選舉與彩票,一薰一蕕,使與並列,可見矣。
詩鐘之體格
詩鐘分兩體,曰嵌字,曰分詠。任舉兩字,分嵌兩句中,嵌字也。兩句分詠兩物或兩事,分詠也。嵌字之格不一,嘗以通行與否,分為正格、別格。
正格七:曰鳳頂,一名鶴頂,又名虎頭,嵌第一字;曰燕頷,一名鳧頭,嵌第二字;曰鳶肩,一名鴛肩,嵌第三字;曰蜂腰,嵌第四字,曰鶴膝,嵌第五字;曰鳧脛,嵌第六字;曰雁足,嵌第七字。
別格九:曰魁斗,一字嵌上句之首,一字嵌下句之末;曰蟬聯,一字嵌上句之末,一字嵌下句之首;曰鼎峙,三字嵌兩句中,不相並;曰鴻爪,三字,一嵌上句第五字,二嵌下句首尾;曰雙鉤,以四字分嵌兩句首尾;曰五雜俎,五字任意嵌於兩句中;曰四五捲簾,一嵌上句第五字,一嵌下句第四字;曰三四轆轤,一嵌上句第三字,一嵌下句第四字;曰碎錦,一名碎流,四字以上,任意分嵌於兩句中。
或無鳳頂、燕頷諸名,但謂之唱。嵌第一字曰一唱,嵌第二字曰二唱,以下仿此。
詩鐘之嵌字格舉例
詩鐘之嵌字格甚多,舉例如下。“睡、星”鳳頂格
:“睡漢金鼇春及第;星河銀雀夜填橋。”“兵、雀”燕頷格云:“酒兵宵按詩壇築,銅雀春荒霸氣沈。”“鴨、花”鴛肩格云:“養得鴨言驚客彈;拈將花笑悟禪機。”“姑、國”蜂腰云:“新放鼠姑蜂蝶鬧,小營蝸國觸蠻爭。”“苔、膽”鶴膝格云:“槍染綠沉苔半臥;箏弾銀甲膽初寒。”“楚、宮”鳧脛格云:“巫峽朝云歸楚夢;連昌夜月入宮詞。”“甲、啼”雁足格云:“龍騰滄海頻舒甲;猿聽巫山不住啼。”“佛、紅”魁鬥格云:“佛子座邊蓮葉碧;美人簾底棗花紅。”“子、雞”蟬聯格云:“驊騮冀北無餘子;雞犬淮南並得仙。”“壽字香”鼎峙格云:“壽真無量人稱佛;書到相思字亦香。”“大司馬”鴻爪格云:“大宛職貢來天馬;少昊官司有祝龍。”“太常仙蝶”雙鉤格云:“太液聯翩池上蝶;常儀縹緲月中仙。”“山冷微有雪”五雜俎格云:“快雪看山晴有約;微波蕩月冷無聲。”“袍、到”四五捲簾格云“偶攜遊屐到琴峽;待脫征袍隱鑒湖。”“端、菜”三四轆轤格云:“詔下端門恭己日;禮成釋菜祭丁時。”“雪練西瓜”碎錦格云:“瓜皮雪泛西溪艇;練影江涵北固樓。”“天地人”碎錦格云:“雞蹤踏地斜書個;鯉尾朝天倒寫人。”“張三李四”碎錦格云:“四壁圖書三尺劍;半肩行李一張琴。”“十二月十二”碎錦格云:“十里樓臺十里月;二陵風雨二陵秋。”“雞魚肉鑼鼓板”碎錦格云:“雞市鼓喧分社肉;板橋鑼響賣溪魚。”
詩鐘之限字
龍陽易實甫觀察順鼎曰:“限字體,大率限兩字不對者,分嵌於兩句中第幾字,其用三字、四字以至七八字者,則苛政也,變體也。”閩人又有五碎、七碎之名。小兒為學作詩,先學作對。作對之後,又學作碎對者,對他人五字、七字之句。碎者,自作一對五字、七字之句,其題則先命兩字,使分嵌於兩句中,亦限嵌於第幾字,但五七碎所限之字,皆相對者。分詠體有“《申報》、赤壁”一題,實甫有一聯云:“字多英法蛟龍氣;江是孫曹鷸蚌場。”
詩鐘之分詠格舉例
詩鐘之分詠格,舉例如下。“《赤壁賦》、泰山”云:“前後兩篇名士筆;東南千仞丈人峰。”“壽星、簾鉤”云:“南極經天珠照耀;西山卷雨玉彎環。”“《紅樓夢》、白髮”云:“應號怡紅公子傳;已非慘綠少年時。”“醉蟹、情絲”云:“濁世不容公子醒,春愁多為女兒牽。”
詩鐘有籠紗嵌珠二格
咸陽李孟符兵部嶽瑞曰:“詩鐘之作,近世極盛,有籠紗、嵌珠二格。籠紗者,取絕不相干之兩事,以上下句分詠之者也。嵌珠者,任取兩字,平仄各一,分嵌於第幾字者也。籠紗易穩而難工,嵌珠難穩而易工。晚近多尚嵌珠,鄙意頗不喜之。”都中相傳有分詠楊貴妃、煤者云:“秋宵牛女長生殿;故國君王萬歲山。”超脫悲渾,當為極格。又有朱古微詠山谷、蠹魚云:“詩派縱橫不羈馬;書叢生死可憐蟲。”李西漚詠寶劍、崔雙文云:“萬里河山歸赤帝;一生名節誤紅娘。”或詠魁星及承塵,魁星手中不持筆而持元寶者云:“文章自古須錢買;台閣於今半紙糊。”詠《史記》、白糖云:“傳世文章無礙腐;媚人口舌只須甜。”詠醉蟹、情絲云:“濁世不容公子醒;春愁多為女兒牽。”皆超雋。
此體閩人最工,魁星、承塵兩聯,皆閩人所為也。鄭蘇堪嘗言,某歲福州某社出“女花”兩字,用嵌珠格,因字面太寬,限集唐詩。其前列三人皆極工,一云:“青女素娥俱耐冷;名花傾國兩相歡。”一云:“商女不知亡國恨;落花猶似墜樓人。”一云:“神女生涯原是夢;落花時節又逢君。”此非所謂文章天成,妙手偶得者耶!有人欲嵌“雪珠”二字,倩蘇堪為捉刀者,蘇堪應聲曰:“雪膚花貌參差是,珠箔銀屏迤邐開。”二語皆在《長恨歌》,尤極自然。
詩鐘之唱卷
閩人作詩鐘,以唱為重。其作詩鐘、閱詩鐘之法,每發題後,人例作四聯,投卷於筒,匯交謄錄,謄錄以小箋紙分謄,每箋例四聯。如每會十人,每人四聯,則小箋十紙,即可謄畢。每謄畢一紙,即送末座先閱,閱畢,遞傳上座者,以次輪閱,擬取者各另紙錄出。所取不過十聯以內,自定甲乙。如每會十人,則十人各定所取甲乙也。各閱定後,以次宣唱之,優等者有賞。唱卷之法,從最後先唱,至元卷而畢。
詩鐘以唱為樂,但頗費時耳。閩人例作四聯,欲多作者,則必作八聯而後可,不許少,亦不許多。易實甫每次皆作八聯,然不如僅作四聯之少而易精耳。閩派以陳伯潛閣學寶琛為最工,如“束、年”云:“束修自笑羊何瘦;年齒誰憐馬又加。”“群、雪”云:“絕群新築空山屋;犯雪親拿獨夜舟。”“乞、迷”云:“殘酒乞鄰聊一醉;亂山迷路欲何歸”,“垂暮迷方終不逕;忍饑乞食定誰門。”“木、安”云::十年竿木逢場戲;一夢槐安作宦歸。”“炊、季”云:“貧有一炊寧斷飲;老思群季罷登高。”“補、顏”云:“生際聖朝無補甚;老營陋室自顏之。”皆沖遠深微,詩鐘之最上乘也。
詩鐘以唱為樂,但頗費時耳。閩人例作四聯,欲多作者,則必作八聯而後可,不許少,亦不許多。易實甫每次皆作八聯,然不如僅作四聯之少而易精耳。閩派以陳伯潛閣學寶琛為最工,如“束、年”云:“束修自笑羊何瘦;年齒誰憐馬又加。”“群、雪”云:“絕群新築空山屋;犯雪親拿獨夜舟。”“乞、迷”云:“殘酒乞鄰聊一醉;亂山迷路欲何歸”,“垂暮迷方終不逕;忍饑乞食定誰門。”“木、安”云::十年竿木逢場戲;一夢槐安作宦歸。”“炊、季”云:“貧有一炊寧斷飲;老思群季罷登高。”“補、顏”云:“生際聖朝無補甚;老營陋室自顏之。”皆沖遠深微,詩鐘之最上乘也。
閩派有葉芾棠者,亦作手也。其所作,有“蟲、館”限第二字云:“已蟲琴柱知音杳,久館權門脫穎難。”蟲館皆實字,頗難對,此聯竟將蟲館揉成虛字,妙矣。葉肖韓則云:“壁蟲待蟄秋絲盡;颷館無悰晚吹哀。”吐屬亦佳。又有佚其姓名者兩卷云:“裸蟲慚愧儂為長;旅館喧嘈客自孤。”“號蟲身世如寒士,解館賓朋似落花。”存之,亦足以略見閩派矣。
集唐詩以為詩鐘
詩鐘能以唐人詩句之爛熟人口者,運用得法,而屬對又相稱,自為有目共賞之作。然不可失之於淺,淺亦斷不能出色。福州某社“女花”二字所集唐詩之外,亦頗有之。如順德羅掞東主政惇曧“伏、星”限第三字云:“香爐伏枕京華望;雪涕星關早晚收。”又儀征張丹斧好詩鐘,嘗以《傳簡》、《驚夢》題徵集作者,海甯程摶九所成僅十字,曰:“忽逢青鳥使,打起黃鶯兒。”蓋皆集句之渾成者也。
詩鐘有狀元謄錄
詩鐘甲乙最優者為狀元,最劣者為謄錄。梁節庵按察鼎芬嘗言:“陳伯嚴主政三立、繆筱珊編修荃蓀作詩鐘,皆由謄錄升至狀元。”言其初皆不工,後乃甚工也。
施鴻保在閩所見詩鐘
錢塘施鴻保在閩時,所見之詩鐘,佳者甚多,今記其數聯。如“七才子八鄉兵”云:“七步詩才曹子建;八門兵法武鄉侯。”依次分嵌,今無其格。“七月半、燒紙衣”云:“半夜燒燈花落紙;七弦彈月露沾衣。”其但拈二字,次第限嵌者,即鳳頂、燕頷等格也,尤巧。如“子、魚”限第二字云:“燕子不歸春寂寂;鯉魚無信路迢迢。”“斷、江”限第三字云:“可憐斷雁無消息;不及江潮有去來。”“田、月”限第四字云:“薄宦無田何日返;故人如月幾時圓?”“皋、馬”限第五字云:“金玦心傷皋氏宅;玉環魂斷馬嵬坡。”“雪、如”限第六字云:“湖上殘山松雪老,江南春雨六如歸。”此數聯俱自然連合,而上下語意仍復相貫,非心靈手妙者不辦。
張施詩鐘之唱和
桐城張辛田明府用糦為詩鐘,以不類事為題,合二題詠七言一聯。“端午日、孔子”云:“赤帝驕人重五日;素王去我二千年。”“魁星、頂篷”云:“曾將彩筆干牛斗;未許空梁落燕泥。”“梳頭、朝帽”云:“雲開曉鏡攏蟬鬢;風閃峨冠動雀翎。”“賣新聞、靴襯”云:“事經訪後傳多誤;步太高時穩最難。”“剔腳人、題名錄”云:“足下工夫三寸鐵,眼前聲價一文錢。”“官坐堂、養私孩”云:“鼓吹堪憐聲是肉;歡娛難料禍成胎。”“枕頭、劊子手云::黃昏我便思依汝;白晝偏君敢殺人。”“不應鄉試、牛肉”云:“秋戰任人雄拔幟;春耕憶爾病扶犁。”“告示、放屁”云:“鄉老抬頭看日月;通人掩鼻笑文章。”“吹簫、和尚煮狗肉”云:“定知跨鳳終成偶;不比燒豬要避人。”“褡衣、囚車”云:“方外可知無正服;此中幾見有完人。”“戒方、新經布”云:“子弟不材呈白木;女兒有喜驗紅巾。”“官廚子、菊花”云:“饔人公膳更雙鶩;隱士閒情對一鷗。”“報馬、糞桶”云:“鈴聲急雨三更驛;擔影斜陽十畝田。”“先生解館、木芙蓉”云:“化雨已成前日事;拒霜又見此時花。”“鏡中美人、撲滿”云:“彼姝對影總如玉;此虜失聲空守錢。”“海狗腎、木偶”云:“縱使生兒亦豚犬;是誰作俑到公卿?”“燕子、番狗”云:“三春又見君尋主;諸夏難容爾吠人。”辛田索施鴻保效之,鴻保即以“燒年紙、打紙牌”為題云:“明歲祈神重福我;今宵約伴共由吾。”又“點燭、懶貓”云:“書成誤處憑燕說,睡正酣時任鼠偷。”“門神、愁酌”云:“笑爾常為門外漢;教兒且覆掌中杯。”“扳不倒、錢”云:“此老平生最倔強;乃兄何處不流通?”“溺桶蓋、冬菜云:“掩鼻無須避惡臭;咬根最好解餘酲。”鴻保旋自拈數題詠之,“賊、寶劍”云:“何妨樑上有君子;要使世間無亂人。”“與友行吟、賭場”云:“脫巾微步偕詩客;擲帽狂呼聚博徒。”“呼狗、家信”云:“八尺休憑宣孟嗾;萬金曾記少陵吟。”“請酒單、紗帳”云:“覓醉惟應招大戶;禦風最好制輕容。”“蛇、溺桶”云:“不聞壯士行時畏;好供將軍飯後遺。”“煙燈、正月二十九日”云:“長宵好友伴橫臥;明日古人偕送窮。”“雪中人傳奇、沽酒”云:“不信英雄常乞食;且憑賢聖暫祛愁。”“打灘、柳”云:“白晝常年間狎浪;青春少婦倦登樓。”“老婆兒許願、得孕”云:“此種癡情唯佛諒;最先喜訊只郎知。”“聽鶯、弄猢猻”云:“春來好共客攜酒;樹倒便隨人乞錢。”鴻保續又就原題和之,“梳頭、朝衣”云:“蛾描鴛鏡奩初啟;虎拜螭坳佩共垂。”“燕子、番狗”云:“代飛候暖催賓雁;入貢時清比旅獒。”“告示、放屁”云:“官銜有例起頭大;文字無憑下氣通。”“戒方、新經布”云:“頑心須警木三尺;喜信初傳月一番。”“枕頭、劊子手”云:“遊仙我戀真佳境;入市人呼好快刀。”“褡衣、囚車”云:“梵相最宜圖托缽;土音亦好聽操琴。”“官廚子、菊花”云:“勞薪有客知真味;晚節唯君傲眾芳。”
易實甫開詩鐘社於蜀
光緒乙酉,易實甫隨侍其尊人叔子方伯于川藩任所,趨庭之暇,與弟由甫、妹香畹及妹婿黃玉宗開詩鐘社。時張子苾、曾季碩夫婦居署中,而蜀中群彥有顧印伯、范玉賓、劉健鄉、江叔海諸人,簪裾畢集,同作詩鐘,往往酒闌燭燼,夜分不休。刻成四冊,玉賓題簽曰“《仿建除體詩》”。蓋《鮑明遠集》有《建除》詩一首,以建除滿平定執破危成收開閉十二字,分嵌於一詩之中,六朝人多有之。有嵌數目者,有嵌五音八音者,亦文人遊戲之一,與詩鐘相似者也。實甫命名之取材以此。
詩鐘風行於京都
光緒庚子初春,易實甫在京師,詩鐘之作,風行一時。琉璃廠南紙鋪之門,皆貼有詩鐘題,徵收試卷,標明彩物。波及內城,亦有發題並送卷者,不知何人所為也。實甫所聞警句,如“韓信、墨水匣”云:“國士自真王自假;兼金其外絮其中。”“楊柳、七夕”云:“三起三眠三月暮;一年一度一魂銷。”“古書、老妓”云:“文字鬱律蛟蛇走;門前冷落車馬稀。”“零星掇拾秦灰後,去日銷磨楚夢中。”逾數月,遂有拳匪之亂,此事亦遂廢矣。
常州有鯨華社詩鐘
常州有鯨華社詩鐘,先後與社者四十有四人,創於江陰金溎生運副武祥、武進劉葆良兵備樹屏,起工序辛丑四月,訖癸卯十月,凡四十集。其期會之疏數,賓朋之眾寡,無定形,亦無常主。或一月再三集,或間三四月一集。前集之人,與後集不必相謀。蓋同社之中,宦游四方者什六七,其它或迫於生事,僕僕奔走,或過客,儳焉至止,一集輒去,乍歸復出,倏來倏往,其優遊閭巷無官私之牽率者,無數人焉。癸卯以後不復舉,亦以散者不可猝聚,故莫之止而止也。史朗存每集必赴,罷輒裒一日所得句,挾以歸,纂次而藏之,都四千餘聯。
張文襄好詩鐘
張文襄好作詩鐘,督鄂時,輒於政暇召集僚友作詩鐘,往往限以難字。嘗以“奇、態”二字命題,某用杜詩分點一聯云:“弟兄陳氏奇皆好;姊妹楊家態並濃。”
一日,傳某某入署為詩鐘。一被傳者,婦病方殆,不敢辭,勉具衣冠而往。文襄不衫不履,劇談久之,始出題,乃皆構思。某哀急萬分,知其婦於此數分時,必已不起。瞥見其僕在窗外探望,若有言而不敢入者,心益痛,不覺泗交流。文襄見之,大笑曰:“做不出,亦常事,何哭為?”某起立,言實婦病垂危,痛極而流此急淚耳。文襄云:“何不早言!”即揮之出。
文襄入樞垣,結習未除,嘗限“蛟、斷”二字分嵌一聯。梁節庵作云:“射虎斬蛟三害去,房謀杜斷兩心同。」文襄大悅。
一日,傳某某入署為詩鐘。一被傳者,婦病方殆,不敢辭,勉具衣冠而往。文襄不衫不履,劇談久之,始出題,乃皆構思。某哀急萬分,知其婦於此數分時,必已不起。瞥見其僕在窗外探望,若有言而不敢入者,心益痛,不覺泗交流。文襄見之,大笑曰:“做不出,亦常事,何哭為?”某起立,言實婦病垂危,痛極而流此急淚耳。文襄云:“何不早言!”即揮之出。
文襄入樞垣,結習未除,嘗限“蛟、斷”二字分嵌一聯。梁節庵作云:“射虎斬蛟三害去,房謀杜斷兩心同。」文襄大悅。
蔡伯浩好詩鐘
蔡伯浩觀察乃煌好詩鐘,其官江蘇蘇松太道時,尤喜為之。與幕賓競字鬥格,擊缽相催,一聯既成,電傳金陵。樊云門嘗為之評判甲乙,誠可謂極文人之好事矣。
伯浩當時有《絜園詩鐘》之刻,佳構頗多。如“睡、宮”鳳頂云:“睡足海棠春色豔;宮深槐樹午陰長。”“門、六”鳶肩云:“火樹六街城不夜;碧蕪門館地無埃。”“綠、蠅”鳶肩云:“相看綠鬢菱花鏡;自寫蠅頭貝葉經。”“人、粉”蜂腰云:“三策天人新著作;六朝金粉舊河山。”“翠、油”蜂腰云:“一水如油浮艇去;四山將翠入城來。”皆警句也。
伯浩當時有《絜園詩鐘》之刻,佳構頗多。如“睡、宮”鳳頂云:“睡足海棠春色豔;宮深槐樹午陰長。”“門、六”鳶肩云:“火樹六街城不夜;碧蕪門館地無埃。”“綠、蠅”鳶肩云:“相看綠鬢菱花鏡;自寫蠅頭貝葉經。”“人、粉”蜂腰云:“三策天人新著作;六朝金粉舊河山。”“翠、油”蜂腰云:“一水如油浮艇去;四山將翠入城來。”皆警句也。
李孟符開詩鐘會於粵
李孟符曰:“嵌珠難穩而易工。”良然。顧其佳者,亦正可諷。光緒丁未旅粵,暇輒從朋輩為詩鐘之會。一日,拈得“臣、滿”二字,皆用嵌珠中之虎頭格(虎頭格即鳳頂格)。虞和甫觀察云:“臣門車馬登龍日;滿屋圖書伏蠹年。”況晴皋大令云:“臣門冷落容羅雀;滿地淒涼怕聽鵑。”陳伯瀾刺史云:“臣心常與葵同向;滿鬢羞將菊亂簪。”自然名雋。又用燕頷格嵌“屋、心”二字,伯瀾云:“老屋欲傾松作柱;禪心未定絮沾泥。”用鳶肩格嵌“人、南”二字,晴皋云:“杜陵人日淒涼甚;庾信南來感慨多。”陳少衡大令云:“天上人間今夜月;南征北下隔年霜。”又陳塤伯大令用虎頭格嵌“臭、珠”二字云:“臭逐不妨來海上;珠還何日返天南?”皆佳句也。拙作臭珠云:“臭如蘭蕙交如水;珠辟塵埃玉辟寒。”又“千、土”二字,用蜂腰格云:“隔院秋千雜絲竹;東華塵土夢觚棱。”嗜痂者以為後一聯感喟蒼涼,別有懷抱。
高乃超詩鐘好嵌字
高乃超,名超,閩人。其先世為揚關榷吏,遂家於揚。嘗於揚之教場,設可哥居小酒肆。營業日起,乃增益資本而擴之。閩人好作嵌字詩鐘,高尤嗜之,日夕集文士從事吟詠。其司簿籍之某,亦能詩能棋。有客過其門,輒聞吚唔之聲。店小二報帳,而居停與司帳者方閉目推敲,其營業遂因詩鐘以敗。
令狐少俠轉載
24/1/2011
註:(1) 轉載自軒轅春秋文化論壇 抄錄者:水木清华
(2) 原文為簡體,轉載者轉為正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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