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引經據典】節錄《史記六 秦始皇本紀第六》

【引經據典】節錄《史記六 秦始皇本紀第六》

丞相李斯曰：「五帝不相復，三代不相襲，各以治，非其相反，時變異也。今陛下創大業，建萬世之功，固非愚儒所知。且越言乃三代之事，何足法也？異時諸侯竝(1)爭，厚招游學。今天下已定，法令出一，百姓當家則力農工，士則學習法令辟禁。今諸生不師今而學古，以非當世，惑亂黔首(2)。丞相臣斯昧死言：古者天下散亂，莫之能一，是以諸侯竝作，語皆道古以害今，飾虛言以亂實，人善其所私學，以非上之所建立。今皇帝并有天下，別黑白而定一尊。私學而相與非法教，人聞令下，則各以其學議之，入則心非，出則巷議，夸主以為名，異取以為高，率群下以造謗。如此弗禁，則主勢降乎上，黨與成乎下。禁之便。臣請史官非秦記皆燒之。非博士官所職，天下敢有藏詩、書、百家語者，悉詣守、尉雜燒之。有敢偶語詩書者棄市。以古非今者族。吏見知不舉者與同罪。令下三十日不燒，黥(3)為城旦(4)。所不去者，醫藥卜筮種樹之書。若欲有學法令，以吏為師。」制曰：「可。」

＊　　＊　　＊　　＊　　＊

【譯文】丞相李斯說：「五帝的制度不是一代代重複，（夏、商、周）三代的制度也不是一代代因襲，是憑藉各自的制度得以治理的，並非一定要前後代相反，是時代變得不同了。如今陛下開創偉大事業，建立萬世功勳，實在不是愚昧的儒生所能明白的。而且淳于越所講的是（夏、商、周）三代的事，有何值得效法呢？以前諸侯並起紛爭，（才會）廣招厚待游學之士。如今天下已平定，頒布了統一的法令，百姓持家致力務農和手工業，士人則學習法規禁令。現時儒生們不效今而要學古，藉此非議當今朝政，迷惑擾亂百姓。丞相李斯冒死進言：古代天下分散混亂，不能統一，因此，諸侯群起作亂，言論都是揚古抑今，矯飾虛言以混淆事實，人們對私下的學說自以為是，以此非議朝廷建制。如今皇帝兼併天下，分辨是非黑白，確立了（君皇）至尊之位。各人仍私自傳揚自己的學說，去抨擊朝廷法令教化，人們聽聞法令頒下，就各用自己的學說評論（朝政），入朝時在心中責難，出朝時就在街頭巷尾議論，向君主自誇以沽名釣譽，標奇立異以為高尚，率領僚屬造謠誹謗。這種情況如不禁止，在上君主的權威就會下降，對下朋黨勢力就會形成。禁制是合適的（做法）。我請求史官把不是秦國的典籍全部燒毀。不是博士官所掌管的，天下有敢私藏《詩》、《書》、諸子百家著作的，全部都要送到郡守、郡尉處一併焚毀。有敢相聚談論《詩》、《書》的，在鬧市死刑示眾。借古貶今的滅族死罪。官吏知情不報的，以同罪論。命令頒下三十天不焚燒書籍的，處以臉上刺字黥刑，（並）流放邊疆築城勞役四年。所不需燒毀的，只有醫藥、占卜、種植方面的書籍。如有想學法令的，就以官吏為師。」（秦始皇）詔書說：「可以（施行）。」

＊　　＊　　＊　　＊　　＊

古有李斯心狠手辣要秦始皇焚書；今有媚上者師秦而屠書。

李斯好事多為，據《史記 李斯列傳》所載，終落得悲慘下場：「二世二年七月，具斯五刑(5)，論腰斬咸陽市……而夷三族(6)。」

為惡者，他朝君體何也？

註：

(1) 竝：同「並」。

(2) 黔首：指平民，百姓。

(3) 黥：音「瓊」。古代刑罰。在人臉上刺字並塗墨。

(4) 城旦：古代刑罰。一種築城四年的勞役。

(5) 具五刑：秦漢酷刑。先黥（臉上刺字）、劓（音「鼻」。用刀割掉鼻子）；斬左右趾（砍掉左右腳）；笞殺之（以藤條或荊條打死）；梟其首（割下首級並高懸示眾）；菹其骨肉於市（菹，音「追」。將屍首在鬧市剁成肉醬）。

(6) 夷三族：秦漢極刑。誅滅三族。三族，有多種說法：其一，謂父、子、孫；其二，謂父族、母族、妻族；其三，謂父母、兄弟、妻子。

令狐少俠

20/5/202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