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11月24日 星期日

【詩詞】《念奴嬌》(赤壁懷古) 蘇軾


 《念奴嬌》(赤壁懷古) 蘇軾

大江東去,浪淘盡、千古風流人物。故壘西邊,人道是、三國周郎赤壁。亂石穿空,驚濤拍岸,捲起千堆雪。江山如畫,一時多少豪傑!  遙想公瑾當年,小喬初嫁了,雄姿英發。羽扇綸巾,談笑間、檣櫓灰飛煙滅。故國神遊,多情應笑我,早生華髮。人間如夢,一尊還酹江月。

註:(1)亂石穿空,一作亂石「崩雲」。
2)驚濤拍岸,有作驚濤「裂」岸。
3)檣櫓,又作「強虜」或「狂虜」。
4)人間如夢,亦作人「生」如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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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念奴嬌》(赤壁懷古)是一首傳誦千古、享譽盛名的作品,後人以首句「大江東去」作為《念奴嬌》之代稱,其影響力之大已不用贅言。


有趣的是,詞中「羽扇綸巾,談笑間、檣櫓灰飛煙滅」竟惹起讀者無限遐想,遂引發「羽扇綸巾」寫的是諸葛亮還是周公瑾兩種觀點相持不下之爭論,相信實非詞人始料所及。

有論曰:「羽扇綸巾,古代儒將的裝束,用來形容周瑜態度從容閒雅。綸巾,青絲帶的頭巾。另一說:羽扇綸巾是指諸葛亮。這樣解釋便和前面脫節。(摘自《宋詞選》中華書局出版)」兩方見解皆引經據典,各有論據(詳見後附之參考資料《“羽扇綸巾”究竟指誰》),確難定奪。

學淺如我者,實不敢妄下定論。反覆推敲,總覺得「羽扇綸巾」此四字用於是處似有形象代表性,而不應是泛指。試看,若我將該句作如下改動:「蛺蝶煲呔,談笑間、民望灰飛煙滅」,儘管蝴蝶結煲呔並非註冊商標,人人可結,但當看到「蛺蝶煲呔」四字,相信絕大部份香港人都知道指的不是你也不是我,而是他──當奴曾是也;形象性的作用正在於此。由是推想,「羽扇綸巾」之用法莫非其理一也?問題是我們能否找到當時的記載足以證明誰是「羽扇綸巾」之典型代表?

此外,我另有奇想,就是「羽扇綸巾」其實會不會是分指孔、周二人?蓋孔明之羽扇、周瑜之綸巾亦非全無代表性可言。而「談笑間、檣櫓灰飛煙滅」豈不正是赤壁之戰劉、孫合兵破曹戰況的最佳寫照?此一大膽假設之可能性有幾高?除卻子瞻沒個知。


令狐少俠
12/11/200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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參考資料:“羽扇綸巾”究竟指誰

“羽扇綸巾”究竟指誰
蘇軾詞中“羽扇綸巾”指誰,也有很多爭論。有學生也問了:應該像是指諸葛亮的,老師怎麽講是寫周瑜的呢?我跟他講,我採用的是比較多人認同的看法。以下給兩段文字,同學們可以自己學習,並保留自己的意見看法。

1.指諸葛亮
(1)這首詞的上片是著重寫赤壁的雄偉和美麗,到末句才以“一時多少豪傑”引出下片的人物。既然說“一時多少豪傑”,那末,下文提到周瑜,再提到諸葛亮,也就是應有的而且是合理的描寫了。
(2)小說中諸葛“羽扇綸巾”之形象,可能在宋代已成定型。
(3)建安十三年(208年)赤壁之戰時,諸葛亮才二十八歲,蓋初出茅廬之次年;今定此詞兼指瑜、亮二人,實亦符此詞主題。
(4)“遙想”二字貫注到周瑜和諸葛亮兩個人,作者既遙想公瑾當年“雄姿英發”的英雄氣概,又遙想諸葛亮當年“羽扇綸巾”的名士風度。
(5)赤壁一役,實際作戰主要是周瑜的功勞,定計破曹主要是諸葛亮的功勞。
(6)《集注分類東坡先生詩》卷九《犍爲王氏書樓》云:“書生古亦有戰陣,葛巾羽扇揮三軍。”縯注:“諸葛亮葛巾羽扇,指揮三軍。”犍爲爲蜀地,此處非諸亮莫屬。“葛巾”之變爲“綸巾”,則因叶平仄而然。
(7)辛棄疾《滿江紅·賀王帥宣子平湖南寇》上片云:“笳鼓歸來,舉鞭問,何如諸葛?人道是,匆匆五月,渡瀘深入。白羽風生貔虎噪,青溪路斷猩鼯泣。”
(8)持周瑜說者,蓋取顧榮羽扇、謝萬綸巾定其爲一般儒將裝束,然後定周瑜爲儒將,因而屬之周瑜。竊以爲不然。史傳特寫大將服裝,意在明其風度,必表其特異者,若諸葛亮羽扇綸巾、羊叔子輕裘緩帶。若將皆如此,則不煩浪費筆墨矣。今請先證史籍,後疏本詞,以破此惑。
盧弼《三國志集解·蜀書·諸葛亮傳》:“《世說》曰:‘諸葛武侯與司馬宣王治軍渭濱,克日交戰。宣王戎服事,使人視武侯,獨乘素輿,葛巾毛扇,指麾三軍,隨其進止。宣王歎曰:諸葛君可謂名士矣。’”按盧氏所引,今本《世說新語》未見其文,疑爲《語林》之誤。《太平御覽·服用部四·扇》(卷702)曰:“《語林》曰:諸葛武侯與宣王在渭濱將戰。武侯乘素輿,葛巾、白羽扇,指揮三軍,三軍皆隨其進止。”又按同書卷687卷《服章部四·巾》:“《蜀書》曰:‘諸葛武侯與宣王在渭濱將戰,宣王戎服事。使人視武侯,乘素輿,葛巾、毛扇,指揮三軍。皆隨其進止。宣王聞而歎曰:可謂名士矣。’”疑《傅注》所引《蜀志》即由此而來。《太平御覽》成書在太宗時,蘇軾及見此書,《蜀書》名或有誤,諸葛事必不虛,《語林》可以互證。
(9)有人認爲此詞換頭處“遙想公瑾當年”全言公瑾,若以“羽扇綸巾”屬之諸葛則割斷文氣,且與上文“三國周郎赤壁”不合,故仍應指周瑜。此語實由誤讀詞律而來。按諸詞律,“羽扇綸巾談笑間”七字爲句,不當於“巾”字處點斷。金趙秉文用此韻賦《大江東去》,此處爲“澹澹長空千古夢,只有飛鴻明滅”,亦爲七字句。七字成句“羽扇綸巾”指諸葛,“羽扇綸巾談笑間”曰談笑則非一人,與諸葛亮談笑者正指周瑜,並未割斷文學。詩詞因就音律,常省介詞,此句補足則爲周瑜(與)諸葛亮在談笑之間即成破曹大業。按之史實,赤壁之戰孫劉聯合破曹。且上文有“一時多少豪傑”,此處因周瑜而附及諸葛,既非割斷文氣,且與“多少豪傑”有照應。周瑜英氣逼人,赤壁之戰謂劉備云“受命不得妄委署”,何等嚴肅。蘇氏用“雄姿英發”強調其英武,而羽扇綸巾則形容諸葛之瀟灑,二人相映成趣。若屬之一人,“雄姿英發”與“羽扇綸巾”勢難相調協也。
(10)如果說全詞都說周瑜,未免把這首詞的寫法和用意看得太單調、太直線了。這首詞的題目是“赤壁懷古”,一開首就說“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”,這和李白的《赤壁歌送別》一開首說“二龍爭戰決雌雄”、因而下文在勝利方面只提到周瑜——“周瑜于此破曹公”的寫法有所不同。上片的“周郎赤壁”是上句“故壘西邊”的注腳,指“赤壁”這個地方,不是特提“周郎”這個人物。古人往往把“周瑜赤壁”兩名連用,表明經過孫吳的主將周瑜破曹之後使赤壁成爲一個名勝的意思,意義和“孫吳赤壁”沒有麽分別。因此蘇軾這句詞也有作“人道是三國孫吳赤壁”(見洪邁《容齋續筆·詩詞改字》。鄭文焯引文見《東坡樂府箋》卷二這首詞的“校”)的。又如宋朝的宋援,他在注蘇軾《王齊萬秀才寓居武昌縣……》一詩中就曾這麽寫道:“孫權自公安徙都郢,改名武昌。周瑜赤壁在武昌之西也。”很明顯,這裏的“周瑜赤壁”就絲毫也沒有解釋周瑜這一人物的意味了。
——參見夏承燾《關於蘇軾〈念奴嬌〉詞“羽扇綸巾”之疑問》,載《語文教學》19572月號;詹安泰《處理古典詩詞的一點意見》(同上5月號);周本淳《“羽扇綸巾”究竟指誰?》,載《南京師院學報》1981年第2

2.指周瑜
(1)東坡詞意,赤壁懷古,似專屬周郎,故於前半即點清“故壘西邊,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”。此與東坡《前赤壁賦》所云:“西望夏口,東望武昌,山川相繆,鬱乎蒼蒼,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?”點明眉目,用意相同。下文“江山如畫,一時多少豪傑”。既云“多少”,所指自然較多,不專指周郎一人,亦不專指周郎與諸葛二人。凡與赤壁戰役有關的各方面人物,胥包括在內,曹操亦不例外,《前赤壁賦》固以“一世之雄”許操。明乎此,則此句明是對赤壁江山,由周郎而聯想到同時豪俊,作爲上片的結束語。
(2)上片提出周郎後,尚未談到周郎在赤壁之功業,而僅聯想到“一時多少豪傑”爲止。所以以“遙想公瑾當年”一語,點清主腦,領起下片。“英雄氣概”、“名士風度”俱非懷想的主要方面。懷想的主要方面,應該是赤壁之戰之功業。周郎以“小喬初嫁”、“雄姿英發”之年,而建立起“羽扇綸巾”、談笑滅虜之英雄事業,乃是懷念的用意所在。以此與下“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”作對照,而引出作者本人貶謫黃州,自傷功業未建白髮已生之感。此才是借古題目,以抒發自己感情(填此詞之主要用意也應在此處),而非無聊地如後代詞人作“詠古”文字也。如云一想英雄氣概”,一想“知士風度”,似乎將原詞完整的形象,割裂開來,也只是烜赫功業之襯托,不應作者捨戰役之主要者而僅僅遙想此二者爲止也。
(3)此詞本身,並不在討論功勞誰屬;就詞論詞,似不涉諸葛在內。即捨詞而論史,則《通鑒》敘此戰役,首先就述魯肅言於孫權,有“說備使撫表衆,同心一意,共治曹操”之主張,是首先主張聯劉拒曹者肅也。使劉之後,“備用肅計,進住……攀口”。亮見權,獻策以後,“權大悅,與其群下謀之”。亮建議之功不可沒,但權計尚未全決,故得曹書以後,群下爭論,而有待於魯肅之進言,直到召瑜還見,瑜詳細分析敵我形勢之後,權始拔刀斫案,表示決心。瑜夜復見權,補陳形勢,權疑更釋。至於《吳志·周瑜傳》所述,則瑜決策在前,諸葛詣權在後,更足以說明建計拒曹首先是瑜(諸葛亮傳敍述稍異)。事實如此,豈得以定計破曹的主要功勞獨歸於亮,而瑜僅有實際作戰之功乎?
(4)查《三國志·魏志·武帝本紀》裴松之注引傅子曰:“漢末王公,多委王服,以幅巾爲雅。是以袁紹、崔豹之徒,雖爲將帥,皆著縑巾。魏太祖以天下凶荒,資財乏匱,擬古皮弁,裁縑帛以爲帢,合于簡易隨時之義,以色別其貴賤,於今施行,可謁軍容,非國容也。”又《晉書·顧榮傳》:“廣陵相陳敏反,周瑕玘與榮及甘卓、紀瞻潛謀起兵攻敏。榮發檄斂舟南岸。敏率萬餘人出,不獲濟,榮麾以羽扇,其衆潰散。”《晉書·謝萬傳》:“萬早有時譽,簡文帝作相,召爲撫軍從事中郎,著白綸巾、鶴氅裘,履版面前。既見,與帝共談移日。”可見“羽扇綸巾”是古代儒將的裝束,並非諸葛亮所獨有。
(5)張孝祥《於湖詞》中《水調歌頭》一詞(題云:汪德邵作無盡藏樓於棲霞之間,取玉局老仙遺意。張安國過之,爲賦此詞),下半闋云:“欲乘風,淩萬頃,從扁舟。山高月小,霜露既降,凜凜不能留。一吊周郎羽扇,尚想曹公橫槊,興廢兩悠悠。此意無盡藏,分付水東流。”此詞“欲乘風,淩萬頃,從扁舟”、“尚想曹公橫槊”以及“山高月小,霜露既降,凜凜不能留”三句,幾乎全從蘇軾《前後赤壁賦》化來。蘇軾《念奴嬌》與《前後赤壁賦》同時作於黃州,張孝祥此詞“一吊周郎羽扇”之句,當係採用《念奴嬌》詞意。(又蘇軾弟弟蘇轍寫《黃州快哉亭記》說起赤壁也沒有提及諸葛亮,與周瑜並提的卻是陸遜:“周瑜、陸遜之所馳騖。”)又趙以夫《虛齋樂府》中《漢宮春·投老歸來》(此詞或誤爲吳仲方所作,唐圭璋《宋詞四考》中《宋詞互見考》一文已爲辯正)末二句亦云:“應自笑周郎少日,風流羽扇綸巾。”與張孝祥對《念奴嬌》中“羽扇綸巾”的理解正復相同。張孝祥生於宋高宗紹興二年,卒於孝宗乾道六年;趙以夫生於孝宗淳熙十六年,卒於理宗寶祐四。張、趙皆南宋時人,去蘇軾不遠,他們對《念奴嬌》中的“羽扇綸巾”,都認爲是指周瑜。
(6)有人誤會“羽扇綸巾”是指諸葛亮,這誤會是由於舞臺上、小說裡的“山人諸葛亮”的道具服飾所造成的。
——參見錢仲聯《關於“羽扇綸巾”問題的討論》,載《語文教學》19575月號;陳邇爾《蘇東坡〈大江東去〉》,載《文學知識》195912月號;翼謀《談“羽扇綸巾”》,載1959927日光明日報《文學遺産》
本文轉自:中小學教育資源站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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